一块特制的烈士瓷像 ——忆万宜上工作团主任翁其端烈士
十月深秋时节,我应邀去江西万载县参加革命纪念活动。座落在县城中心的革命烈士纪念馆,陈列着许许多多为人民的解放事业而英勇献身的万载革命烈士的遗像和遗物。这些先烈的遗像,几乎都是照片,唯有翁其端烈士和金云龙烈士的遗像,是合烧在一块长方形洁白的瓷片上的瓷像。两人的头部用工笔描绘,栩栩如生,上半身为砖块堆砌而成,这真实地表现出烈士不幸遇难的情景,犹如一座高高矗立的不朽丰碑。凝视着这块特制的瓷像,引起了我对五十年前光荣牺牲的翁其端烈士的无限思念······
翁其端是浏阳县张坊乡中塘村方竹坑人,贫农出身,读完初小后开始跟人学造纸,后来投身革命。一九三O年,华仅十六、七岁的翁其端就加入共青团,并任四区工会青工部长。那时我在区儿童团任秘书,同他常在一起活动。他聪明勇敢,办事细心果断,给我留下了深刻印象。一九三三年,翁被调到湘鄂赣省总工会工作,经常跟随省总工会委员长傅秋涛同志外出工作,积极开展工人运动。同年十月,蒋介石发动了第五次反革命“围剿”,以六个师零三个旅的兵力,向我湘鄂赣苏区发动疯狂进攻,湘鄂赣省委被迫撤离小源,苏区被敌人分割成十一小块,并受到严密封锁。在这如此险恶的时期,翁其端于一九三四年冬来到万宜上县工作团任主任。当时万宜上地区已沦为敌手,国民党军队伙同“还乡团”、“铲共队”、“清乡队”等反动地方武装,施行惨无人道的“三光”政策,杀人放火,无所不为。而对气陷嚣张的敌人,翁其端回志仍然坚持斗争,毫不屈服。他带领工作团以万载、宜春交界的峰顶山为根据地,广泛动员群众参军参战,组织游击队袭击敌人,炸毁政人碉堡,捣毁伪区、乡政权,表现很出色。我当时担任少共万载中心县委书记、中共万载中心县委常委,他经常来中心县委汇报情况,请示工作。因此我俩还常能见面,碰在一起讨论对敌斗争形势,互相鼓励,互相帮助,如亲兄弟一般。有一次,我见他没有钢笔,做记录不方便,就把自己的钢笔送给了他。翁回赠了我一本新的小日记本,封面是布包的,里面还嵌着一块小方镜。后来搞地下工作的同志给我在南昌买了一支钢笔,我用这支钢笔在那本日记本上记录过不少情况,由于后来战斗频繁转移,四处奔波,本子和笔都未能保存下来。
一九三五年九月,不幸的事情发生了。一天,翁其端同志来到金钟湖,向万载中心县委汇报工作,返回时,同万载中心县委常委、县苏维埃政府工作团主任金云龙同志同行,途中经过潭埠,就在彭家槽的金云龙家中住下了。他俩是一对时刻以党的利益为重、同生死共患难的战友,有一天金云龙和翁其端来到金家,金贤良懂理的妻子很难为情地央求他给点钱,帮助一家老小熬过几天。当时金云龙身上带着三百元钱,可都是党的活动经费。他深知妻子的苦衷,上有老下有小,一家人的生活全靠他支撑,日子实在艰难,但是身上的钱是公家的,公款岂能挪作私用。于是只好用言语安慰妻子。站在一旁的翁其端看到这种情景,一下子掏出自己仅有的两元钱送给了她,表现出深厚的阶级情谊。在金家住下的当晚,由于叛徒的出卖,他俩被敌人逮捕了。九月二十七日,凶残的敌人割下了两位烈士的头颅,搁在大路旁的砖头上示众。遇难时,翁其端年仅二十一、二岁,金云龙也只有三十五岁。
解放后,中共江西省委、省政府为纪念革命烈士做了大量的、有意义的工作。一九五九年我到南昌见到了江西省副省长邓洪同志,在交谈中使我得知,他们从敌伪档案中,发现金云龙、翁其端烈士被杀害的照片,然后特地加工复制成瓷像,陈放在纪念馆里,同时又送到烈士家中,让革命先烈永远活在人民的心中。
罗其南
一九八五年十月三十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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